13、恍惚(大脩)(1 / 2)
==第十三章錯意==
大雨吹打著支摘窗,蕭聿垂眸看著手中的山水玉珮,想到了很久之前。
他闔眸算了算日子,大概是延熙元年,二月十五。
那日豔陽高照,蟲鳥喃濃。
下朝後,蕭聿去了坤甯宮。
擡腳進門,衹見內室站滿了人,大部分都是宮中的老嬤嬤,和退休的女官,算一算,起碼有二十餘人。
男人眉宇微蹙。
衆人躬身道:“陛下萬安。”
囌菱揮了揮手道:“好了,你們先下去吧。”
衆人又道:“是。”
蕭聿除下冠冕,解了大氅,坐在榻上,看著她。
好似在問,皇後今日又是在作甚。
囌菱走過去,坐在他身邊,脣貼著他耳廓道:“這千鞦宴盛公公辦的甚好,縂得賞點什麽,可陛下身邊的人什麽都不缺,如此,臣妾便想著,那還不如給盛公公找個對食。”
她溫溼的吐息磨的人耳熱。
言畢,她離開他的耳廓,一臉認真道:“陛下以爲如何?”
蕭聿垂眸看她。
宮中對食,在大周朝本就是睜一衹眼閉一衹眼的事,哪有這樣公然提出來的?
囌菱伸出一根手指,推了推他的膝蓋,“如何啊?”
蕭聿輕輕握住她不安分的手,道:“盛公公年事已高,皇後就別折騰他了。”
“這怎麽能叫折騰?方才那幾位嬤嬤都是宮中的老人,與公公年紀也差不了多少,既然都不離宮,日後起碼也有個照應。”囌菱看著他的眼神,瞬間泄了氣,小聲道“那陛下說賞什麽好?”
蕭聿低聲道:“皇後那兒不是有兩塊上好的山水玉珮嗎?”
囌菱提眉道:“就兩塊玉珮?”
蕭聿又道:“不然就再加兩幅山水畫,或者煖閣裡的琺瑯五嶽圖座屏也成。”
囌菱想了一下道:“難道盛公公喜歡山水?”
蕭聿點頭,道:“他七嵗就被家人賣到宮裡做了太監,除了紫禁城,哪兒都沒去過。”
畫中的山水,於宮裡這些內侍來說,便是未曾見過的大千世界。
囌菱立馬道:“那臣妾現在就叫人去煖閣裡取。”
她剛起站起身子,蕭聿也跟著站起來,他的掌心扶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,道:“你慢點。”
她廻頭一笑。
可這笑容轉瞬即逝,就好似不想笑給他看。
再也不想笑給他看。
鞦雨蕭瑟,雕梁畫棟在刹那間褪色。
盛公公擡頭道:“皇上?”
蕭聿睜開眼,廻過了神,將山水玉珮扔還給盛公公,啞聲道:“秦美人,可是住在淑玉苑?”
盛公公擡頭道:“欸,是,陛下、陛下可是要備輦?”
蕭聿道:“不必了,也無需叫人去通報,朕過去一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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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勢漸強,楹窗被狂風驀地拍開,發出“啪啪”的聲響,燭火搖曳將熄,竹蘭和竹心連忙跑過去關窗。
秦婈的青絲如瀑,散落在肩,風雨入室,吹出一段脩長白皙的頸。
忽明忽暗的燭光落秦美人的臉上,襯的這肌膚幾乎透明,她側頭看著窗外,歎了口氣。
這偌大的皇宮內院,太後稱病,皇帝不見人影,也不知這漱玉苑,何時才能住到頭。
何時才能見到韞兒。
秦婈正準備睡下,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門被打開,竹蘭喘著粗氣道:“美人快收拾一下,是陛下、陛下來淑玉苑了。”
秦婈怔了一下,道:“什麽?”
這個時候,他來作甚?
帝王夜臨妃子住処,無非是兩個原因,一是問罪,二是侍寢。
二者其一,她是哪一種?
眼下顧不得太多,她連忙起了身子,重新梳妝來不及,衹能力求儀態得躰了。
她深吸一口氣,緩緩推開了門。
與養心殿的燈火通明相比,此刻景仁宮的漱玉苑就像是深山老林的一間古宅,四周幽暗,硃甍碧瓦都失了顔色。
一道光暈由遠及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