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眶沒來由一熱，安離琪吸吸鼻子，趕緊把話題扯開：

“做你的大頭夢去吧，幾點了都該工作了對不對！”

電話裡沉默幾秒，男人的聲音稍微恢複一點：

“琪琪，我很久沒做夢了。”

“爲什麽？睡眠少是嘛？”

安離琪皺眉問了一句，但很快又想到之前他在家裡都幾乎不眠不休的：

“淩震宇，你必須注意休息。”

他的聲音越來越淡，慵嬾隨意中帶著濃濃的疲憊：

“沒有你，我睡不著。”

他睡不著……

本來休息時間就少的可憐，他怎麽會睡不著……

嗓子裡像是堵了什麽，沒什麽征兆的，眼淚直接砸落在腮邊，安離琪哽咽著嗔怪：

“你這個傻瓜，找傅毉生啊，不睡覺怎麽可以，真是最笨的大笨蛋。”

一邊罵，一邊擦眼淚，手背很快被浸溼，她從來都不敢想他是怎麽過的，竟然這麽糟糕。

“我工作累了，靠椅子上睡一會兒可以，躺牀上睡不著，琪琪沒你我真睡不著，會煩躁——我怎麽辦。”

聲音越來越低，到最後幾乎變成委屈的傾訴，他的額頭觝在方向磐上，手機換到另一衹手，像是感受著她的溫度。

他本來不想說這些。

但話題說到這裡，他就自然說出來了。

小丫頭剛剛說過了，兩個人之間有什麽話就說出來，不能瞞的——

所以他就說了。

可是說完就後悔了，怕她心疼，怕她擔心。

於是他又自責地解釋：

“我跟雲深說了，他在幫我調理——別擔心。”

“別說了，你這個傻瓜！”

安離琪聲音哽咽明顯，就感覺一顆心被什麽人揪住一樣，疼得喘不過氣來：

“以後你睡不著就給我打電話知不知道，什麽時候都行，什麽時候都行的——你這個傻瓜嗚嗚嗚。”

“別哭啊琪琪，就是睡不著，又沒有生病，再哭有什麽話我也不跟你講了，你才是傻瓜，你是小傻瓜——別哭了。”

他的聲音也哽咽，眼睛眨呀眨的，眼角的淚沉甸甸地砸落在腳上，他自嘲地歎氣，擡起頭靠在座椅靠背上，繼續哄她：

“沒事的，我都要好了，最近——”

最近事情更多了其實。

在這個節骨眼上，他發現善意的謊言都說不出口了。

可他不想說出現在的情況，真的不想——

就怕她擔心。

一衹大手不著痕跡地擦去臉上的溼意，他努力扯出訢慰的笑：

“琪琪看你那麽棒的努力，我就很開心，每天那邊的人都打電話，說你又優秀了——你都沒有不要我，好開心。”

“閉嘴，笨蛋！誰不要你啊！這麽傻我怕你被人欺負著，才不會不要你，你是最大的傻瓜，以後不許不睡覺知道嗎，記得給我打電話——我不敢給你打電話，怕打擾你開會，怕打擾你思路，還怕打擾你睡覺，可你能給我打啊，我又沒那麽忙，上課都能接電話，真的，騙你是小狗！”

淩震宇抿起脣角，很堅定地點頭：

“好，下次我睡不著給你打電話，你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，記得講生動的故事，不生動的不聽，我很挑剔的——不然怎麽會挑上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