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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如今,我们也没什么能做的,就等着这刀往下落了。彭氏欣慰地看着祁垣,又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细嫩的脸,到时候他们来拷人,为娘先去。我是个妇人,他们不好随便用刑。

  到时候再说。祁垣忙打断,安慰她道,还没到那一天呢,我们该吃吃该喝喝。

  好。彭氏应了一声,又笑了笑,听你的。

  祁垣陪她说了半天话,又拿了那铺子的文书地契,出门时,却见院子里跪了一地的恶奴都不见了。他不知道是彭氏狠心了一回儿,还是那几个新来的打手清理的,心里暗暗哼了一声,回到了自己的小院。

  虎伏一回来,小院里便热闹了起来。祁垣这下有了帮手,指挥着大家把那芙蕖香从地下挖了出来。安排虎伏带着人去送香丸,他自己则点了新来的三个人,径直去了那家药铺子。

  铺子里依旧冷冷清清,掌柜耷拉着眼皮,见他进来也没出声。

  祁垣这次拿了文书地契,有底气的很,张口便喊:掌柜的在哪儿?

  您哪儿位?掌柜地觑了他一眼。

  祁垣抬眉:我是你们家少爷!

  是您啊,掌柜的却道,来给我们结钱吗?

  祁垣刚开始还以为这掌柜的不认识自己,这下一听,明白了,这老家伙早就知道自己是谁。

  结钱?祁垣不愿跟他啰嗦,行啊,先把账本拿出来给我看看。

  这铺子就是个赔钱货,这两年伙计都跑光了。若不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,我也早走了。掌柜的阴阳怪气起来,少爷您是整日玉食锦衣的伺候着,哪懂买卖上的事情,现在张口就要看账本?

  祁垣心里冷笑,他就读书虽不行,但算账可是商户人家的吃饭本事,齐家再没出息的子孙辈,也没有个不会算账的。

  少啰嗦。祁垣皱了下眉,你给不给?

  掌柜的看他神色凌厉起来,眼睛眯了眯,竟然有恃无恐道:你先给结了工钱再说。

  祁垣被气了个够呛,张了张嘴,就见旁边的黑脸丫头一弯腰,随后手里却是多了一条九节鞭出来。

  祁垣:

  黑脸丫头一言不发地看向祁垣,祁垣愣了下,迟疑地点了下头。

  那掌柜的看这丫头抽鞭子,脸色一变,正要大声喊人,便见眼前光影一闪,随后破空声至,耳边突然炸开一声脆响。

  祁垣眼见那鞭子贴着老掌柜的耳边甩过去,如劈剑一般,竟将后面的药柜甩出来一条厉痕,不由吓地抖了抖,转身就抱住了旁边小厮的胳膊。

  那小厮一愣,随后好笑地拍了拍他。

  账本。小丫头利索收鞭,面无表情地朝前一指,还是耳朵?

  第50章

  祁垣之前找人三催四催,这赖皮掌柜连应付都懒得应付,今天他找上门,这人更是敢视而不见,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,甚至要见官才能解决这桩麻烦,哪想到小丫头一鞭子抽过去,老掌柜当场便怂了,哎哎吆吆地讨饶起来

  祁垣这下有了依仗,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。

  桌案上很快摞起一叠账本,祁垣翻看了几页,放到一边,又找出几年前的翻了翻,顿时沉默了。

  掌柜的看他这样,便在后面叫苦连天,又说支撑这铺子如何不容易,以前夫人要用钱了就时不时着人来取,如今小少爷长大了,也过来查他帐,全不顾他这些年在店里的不易。

  他只当祁垣年幼,又是个读书人,这些年连伯府大门都没出,肯定什么都不懂。在那佯哭半天,又道:少爷,如今这铺子是支应不下去了。您要手头不宽,略微照顾几个钱也行。小的离乡这么多年,早就想回去看看了。

  你要走?祁垣摸了摸那纸,搓了几下,气得笑了出来,待我查完帐,你便是想留也留不下的,现在想走?没门。

  他把上面一本薄薄的簿子往前一丢:账本呢!

  掌柜的脸色微变,账本都在这了,少爷这是何意?

  这些?祁垣好笑道,掌柜的,你是胆子太大还是为人太蠢?这蜜合纸才造出来两年,你庚子年的账本就已经用上了?

  蜜合纸乃是江苏所出,因其不易虫蠹,入水不濡,所以很受账房先生喜欢。后来造纸人又在其中加入了**等料,纸张自带清香,更是风靡一时。

  祁垣虽然读书不行,笔墨纸砚上却只肯用最好的,这蜜香纸才产出来,齐府便给他买了许多。算起来也就两年前的事情,庚子年可没有这种香纸。

  老掌柜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露了马脚,心中暗骂,却仍辩解道:小少爷是读书人,岂不知天外有天,蜜合纸又并非只一家能造,如何就断定庚子年没有?

  他冷笑一声,仍揪着账本道:更何况账本原原本本都在上面,执着这些细枝末节又何用?少爷若不懂,只看总薄最后便知亏盈。这账本上一笔笔一道道,可都记的清清楚楚。

  祁垣看他嘴硬,支使小厮搬了一把椅子出来,放在堂中。药铺子里半天没有人来,祁垣便吊儿郎当地翘脚一坐,开始翻看。

  账本上密密麻麻全是字,高一行第一行,普通人可能看不懂,对祁垣来说却是小菜一碟。

  那先看总部。交关总薄、货总薄、杂项总薄嗯?祁垣问,你这只一本?

  老掌柜这才暗暗吃惊起来,道,这铺子小,一本就够了。用三册的都是大商户。

  然而心底却开始打鼓,读书的秀才哪能知道这些名字?

  行吧,那流水账搁哪儿呢?日清、银清、货清,这些不看怎么对账?祁垣又翻了两下,道,你这总薄也不对,人名纲头损益纲头

  他念念有词,末了一笑:怎么,还有人银俸股你是银钱股还是人力股?去年既然血亏,哪来的该分银?

  老掌柜越听脸色越白,这人连这些都懂?这绝不可能是才学了来唬人的。

  他交的这几本账簿都不全,外行人肯定会被绕进去。但懂行的一看,什么都捂不住的。

  你还会管账?老掌柜眯了眯眼。

  祁垣冷笑,正要说话,就听这老掌柜突然怒喝了一声。祁垣脸色一变,腾地站起,就见从后面跑出来三四个穿着青衣短打的年轻人,满脸戾气。

  有个小厮嘿了一声,把祁垣拉到自己身后,还有打手。

  祁垣吃了一惊,这下明白掌柜的为什么有恃无恐了。他只带了三个人,又都年纪小,未必能干的过这几个打手。祁垣眼珠子转了转,正要喊着几人快跑,就见那小丫头轻呵一声,轮起鞭子,直冲正中一人抽去。

  那几人没防备她出手这么快,正要闪躲,就见那九节鞭灵蛇般攀着壮汉的脖子一绕,小丫头举力一拖,竟将那打手生生拽飞了出去。

  祁垣惊得张大了嘴巴。

  正常。旁边的小厮安慰道,剿匪的时候,柔柔姐割的人头最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