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始乱终弃天道后他黑化了第2节(1 / 2)





  掌心的触感温温热热,与他冰凉的手心对比明显,此时被他捏着,竟还隐有几分滑腻之感。

  谢朝兮也没料到这红裙之下竟然并无罗袜,一时开口也不是,松手也不是,顿在原地,只敢那一双眼朝身上的人看去。

  见到那张脸的一瞬间,他忽然想起了几年前在大宣城中看见的那枝开的有些靡丽的火莹花,耀眼夺目,让人不敢靠近,却又舍不得移开眼。那花似是将一生的美都绽开,开到荼蘼,灼灼艳色之间,带着震撼人心的疯狂与毁灭。

  那容貌竟与他心中所料相差无几,只是眉尾处多了一颗小痣,颜色鲜红,衬得她肤色更白,眉眼更锐利,如一颗星在她的眼眸之中绽开,掀起滔天巨浪,闪烁着的星光璀璨着四散开来,其中一点落在了她的眉边。

  星火四溅,连这原本了无生机又空旷乏味的太清宗都倏地有了生气起来。她就像是裹着一层层的华贵衣饰,是藏在那既香又艳的浓雾之中的谜团。

  令他心生好奇,令他──心向往之。

  虞芝这会才看清这人的容貌。

  他的双眼偏圆,眼尾既不上挑,也不垂下,鼻梁挺直,嘴唇被咬得发白,五官生得倒是端正。

  最厉害的是那双眼,眸子黑白分明,眼里的神色也简单得紧,无爱无恨,一眼望去,尽是虚无,为他添了几分……神性。

  他分明被人欺负得趴在地上,但这会儿脸色却平静如水,既无屈辱,又无痛苦。他的身躯就好像一座沉稳的山,笔直的骨脊将那单薄的脊背撑起,连成山体之上的起伏走势,其中蕴藏着无尽无穷的力量,却不喷涌而出,只在凝聚之后,倏忽间消散在空中。

  虞芝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他的目的为何。起初她以为是想向自己呼救,可没等她心中那股不屑升起,这双眼便告诉了她──她是错的。

  有这样一双眼神的人,有这样一副脊骨的人,大抵是永远都不会求救的吧。

  周围轻轻浅浅的雾气,时远时近的花香,与这些弟子加诸在他肉身之上的伤痛,在他眼里,仿佛并无差别,甚至不会在他的心中留下一丝痕迹。

  不得不说,这样分明漠然却又有些坚韧的气质,多少有点打动她。甚至让她想到了自己,多年以前,那个被宗门的同龄人欺负,身上沾满泥土的自己。

  那时的她大抵眼中俱是仇恨吧,恨不得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撕碎,将他们挫骨扬灰,让他们万劫不复。

  所以她有些好奇,好奇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般满不在乎,可以对这一切外物、一切伤痕、一切苦难都熟视无睹。

  她太想知道了。

  为了那个多年前的自己。

  为了至今仍在耿耿于怀的自己。

  虞芝看了他一会,四目相对,直把谢朝兮看得松开了手,她才勾起唇。

  原本已经踩在地面上的足尖轻抬,勾起这少年的下巴来,她的声音带着笑意,尾音扬起:“瞧着这般可怜,模样倒是不错。要跟我走吗?“

  “万万不可!”领头的外门弟子打断道,急急辩驳,“虞师姐!这谢朝兮才来太清宗,什么也不明白,如何能服侍好您?不如——”

  他话未说完,就见虞芝指尖微动,绕雪丝顺着她的动作缠上了自己的脖子,冰凉而锋利的触感甚至让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颈间留下。

  虞芝这才扭头看向他,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,吐出的话却不如方才那般如沐春风,反倒刺得人三月生寒:“我说话的时候,也有你插嘴的份?”

  不管那弟子是何反应,虞芝放下脚,低头看着被她笼罩在阴影里的少年:“你叫谢朝兮?”

  谢朝兮胸口闷痛,正想答话,却终忍不住喉间痒意。鲜血自他口中咳出,溅在了那双粉白色的云丝绣鞋上。

  虞芝在心中暗自称奇,又睇了地上的少年一眼,眼尾染上几抹不知从何而来的艳红之色。

  她打定主意不去记挂的梦境,屡次拒绝不肯救下的人,没想到兜兜转转,还是误打误撞地到了他面前。

  “呵。”意味不明的笑自她喉间溢出,“天道……”

  -

  绛霄峰清冷,栽种的奇花异草倒是不少。南边的雪玉天香草,北边的紫金凝脂莲,西边的火树红球花,东边的翠星墨竹……

  外头修士们拼尽性命、求而不得的灵药灵草在她这儿漫山遍野地长着,虽然并无枯萎植株,却不少显出衰败之势,显然是太久无人打理。

  这绛霄峰原本是虞芝祖父虞仁属峰,但老人家即将突破分神期,所需灵气极大,掌门便将最靠近云河的天寿峰腾了出来,请虞仁于那处闭关。

  本来祖孙俩一同住着的峰便只剩下了她一人。

  虞芝倒是乐得自在,祖父不在,这太清宗更是没人管得住她,一日日地往外头跑,从不参与宗门例行举办的活动。

  这满峰的花草树木也是她四处奔走时移植回来的。

  她住在绛霄峰的山脚下。这儿也是太清宗的地界,禁空法阵仍有作用,不能御空,她自然选了最近的那个院落,不论是下山还是回家都方便得紧。

  身后跟着个走路都不太稳的少年,虞芝心思百转,带着他走到一间空屋子门外,随手推开积满灰尘的木门。

  屋子空阔,里头桌椅床板都落满了灰,浮尘在透进来的日光下避无可避,飘在空中。

  对虞芝而言,只是一个清尘诀便能将这屋子焕然一新,但她只是微抬衣袖,捂住口鼻:“往后你就住这儿,进去看看。”

  谢朝兮身上的伤大抵还痛着,脸色惨白,毫无一丝血色,闻言毫不怀疑地往里走。

  虞芝立在门边,眼皮轻抬,打量着他。

  外头洒落的日光透过她的周身,映在谢朝兮的身躯之上。他的身形稍显单薄,脊背却挺直。他走到一张木桌前,以衣摆拂去上面的灰。低头的动作让后颈那一块肌肤露出来,白皙细腻,又带着少年特有的脆弱感。

  是她如今只需要轻轻一捏就能拧断的脖子。

  若是她的绕雪丝缠上去,想必都不需要用力,鲜血就会沿着银白的丝线淌下。离得近的话,兴许那温热的液体还会流到她的指尖,将她的指甲染成红色,就像涂抹好的丹蔻一般。

  虞芝微眯起眼,目光顺着金色的光晕勾勒出对方的身形,像是真的在打量是否要动手。

  所谓的天道,此时竟然这般弱小。

  天道究竟能否被杀死,她还真的有几分好奇。